缚阁臣

在快乐现充

【黑瓶黑】一个斗

被困的第七天,黑瞎子开始持续低烧。

除却胃部间断的自发痉挛,他已经很久没饥饿感这东西了。黑瞎子知道自个儿的体脂正在消耗,他勉强支起眼皮子,指肚摸着墙角刮出点儿水汽,然后在唇上抹开。
地底深处的泥潮湿而微冷,偶尔能从地宫的砖板夹缝渗出来点儿,少得可怜,没什么功效,但总比没有的好。

他那双唇很薄,色浅,有唇珠。在京城那会儿胖子曾损过他嘴长得娘叽歪歪的,倘若挪到个水灵丫头的小脸儿上,抹起口红都格外省钱。黑瞎子摩挲着下唇,莫名就想起这截来。

这都些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,他自嘲笑了笑,揪揪眉心阖上招子,从开裂的唇瓣儿上扯下块死皮,吮了吮,腥味儿顷刻斥了满腔,喉发紧一滚,唾液却没分泌多少。

手表在半道上磕碰得缺胳膊断腿,针掰了俩,索性给扔了。地下没晨昏交迭,黑瞎子算不准过了多久,只觉得脑仁儿涨得慌,约莫大限将至。
粗算自己捱过几十年,这会儿交代在这,死法也算漂亮,能凑合。于是他拢了拢外套,打算眯会儿,万一就此长眠,说出去,黑爷是睡死的,还挺牛逼。

其实黑瞎子不是头一遭感受死亡,但从没这么真切过。
他发觉周遭空气越来越稠,跟涨潮似的从脚底漫上来,隔绝声响,几乎要把他溺毙。求生本能让他开始大口粗喘,但耳道却跟堵住了似的。空气灌入,锋刃般凌迟他干涩嘶哑的喉管跟声带,一刀刀的,都能尝到甜腥。

恍惚间黑瞎子觉得有人在叫他,透过虚无空空传来。有东西在他脑壳里作妖,生拉硬扯要把他从几千米深海底捞出来。

但他有点儿累了。

哑巴张找到黑瞎子的时候,是第八天。
这斗凶得很,纵是张家人也讨不着什么便宜。张起灵提着刀,浑身没处好的,他探了探瞎子鼻息,再摁上两侧颈动脉确认,末了难得挨着人坐下很认真地瞧他脸。

闷油瓶不太懂悲伤这种情绪。人过七十古来稀,他活了小百载,对爱恨情愁的记忆尚且滞停在建国前,跟别提眼泪。他只是觉得心跳声儿过响了,一搏一缩,抽得发疼。

他考虑了会儿,起身,半拖半搂将人架上背,觉得自己有点儿莫名其妙的,但没改主意。

他记得黑瞎子下地前在跟他玩笑,说,哑巴,你信我么?

张起灵有点儿后悔,
应该说信的。

评论(4)

热度(63)

  1. 共1人收藏了此文字
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